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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費、偽學術、歪期刊的編輯觀察
版面費、偽學術、歪期刊的編輯觀察 ^^4K/XBve
茍德培 [摘 要]：版面費高于樓市房價、引出期刊產業、鑄就學術虛榮。版面費、偽學術、歪期刊共同構成了中國學術的怪現狀。而版面費產生的根源卻是我們的評比體制，中國學術要真正繁榮，必須對 癥下藥。 [關鍵詞]：版面費 偽學術 歪期刊 fz<|+(_>J 就版面費、偽學術、歪期刊問題，《中國出版》、《光明日報》、《編輯學刊》、《出版發行研究》、《編輯學報》、《編輯之友》等引領中國期刊潮流并極具學術良知的同仁們先后組織了多次討論[1]，希冀在論辯的爭鳴中碰撞出規范中國學術建設的良性發展之道，其良苦用心，恰見到了學術研究之于中國科學、人文的純粹與崇高！提及版面費，大家都不陌生，學術期刊向論文作者收取的發表、編審、排版費用是也。對版面費，深惡痛疾者有之，以嚴謹治學之中青年學者為主，此輩雖致力學問宵衣旰食，無奈名尚不彰、聲尚不顯，無學術期刊主動約稿，故往往與版面費遭遇之。趨之若鶩者有之，以求職稱、索功名、完任務者為主，此輩文章往往并無可圈可點之處，版面費卻能促成其得償所愿；同時提供此輩版面的所謂學術期刊更是賴之以生存。泰然處之者有之，以學術期刊編輯部為主，此輩認為學報經費緊張、編審辛苦、排版印刷艱難，故以版面費收取為天經地義。存在即合理者亦有之，以研究生、本科學生為主，此輩以發表論文、創新成果為榮，況諸位師長亦有繳版面費以發文者，故以之為理所當然。 u:AfHZ 版面費的征收合不合法、合不合理？該不該收？該怎樣收？學界尚無定論。從現行操作辦法看，學術期刊就版面費是收者有之，不收者亦有之；昂貴者有之，價廉者亦有之；費以字計者有之，以版面計者有之，以篇計者亦有之；研究學人認為該收者有之、認為不該收者亦有之；雜亂無章，自行其是，異彩紛呈。值得一提的是上海社科院法學研究所反版面費斗士劉長秋先生與《南京師范大學學報》編輯部挺版面費干將蔣永華先生的論辯[2]，鋒芒畢露而又坦誠相見，頗引人注目。敝論不談版面費該不該收、該怎樣收，僅就版面費引發的諸般怪現狀略陳管見，或可進入學界對版面費進行診治的綜合考量之中。謹以此就教于方家。 ]|C_`,ux 怪現狀一：版面費高于樓市房價 版面費之存在合不合理，合不合法，該不該收？暫且不論。既然征收，就必需遵循相應辦法，如果以無章無序狀態存在，以贏利為目的，枉稱學術欺世盜名，就無怪學人詬病。我們的某些學術期刊恰在此漏洞百出，丑態盡顯，尤以某些核心期刊為尤甚。 fXF=F,!t 核心期刊之所以為核心期刊，乃因其文章觀點新穎、論述精辟、每期多是精選之數篇、每篇多是名家之手筆，常常能引領研究之方向，標顯學術之動態故。北京大學、南京大學兩大核心期刊名錄似皆出于此。恰因為此，核心期刊當更應堅守研究之嚴謹、恪守學術之良知，開誠布公。但是，以某些核心期刊為代表的學術期刊，其做法卻忒讓人不敢恭維：既想贏利又想保持核心期刊之名譽、地位，當然，更想通過核心期刊名譽以更加贏利。以在北大核心期刊目錄榜上有名的期刊《××文學》、《電影××》等的版面費明碼標價：1200元人民幣∕每個版面。照《××文學》、《電影××》的大16開本（即國際標準十六開本）計量：210mm*285mm，每個版面面積即為0.05985平方米，也就是說其版面費為1200元人民幣∕每0.05985平方米，約合20050.125元∕每平方米。這樣的天價，竟高出上海市、北京市中心的樓市房價。無怪乎許朝明先生說“核心期刊，在學術繁榮的幻景前真實狂歡”。 +?"HTDBE|| 更讓人惶惑的是，像《××文學》、《電影××》之類核心期刊，平均每期300余版面、200余篇文章，核心成果竟如此之多？！翻來細讀，卻并無驚人之談。于是，敝人乃將拙作寄往，以期刊用，以為又要苦等數月，豈料第三日便得到用稿電話，編審速度竟如此之快？！感嘆之后，細看其電子用稿函，又不禁為彼每版面1200元人民幣的版面費繼續感嘆，版面費用竟如此之貴？！既然刊發文章多，編審速度快，版面費用高，那么其采稿是否符合核心之標準呢？對此，敝人曾請教全中文核心期刊《××作家》編輯：“貴刊論文采稿是凡來者皆不拒，還是也有選擇呢？”作為同仁，其答也坦率：“但凡研究生以上學歷同志的論文，皆略有可觀。即便發表，也無可厚非�！边@個解釋，恰是每期發文逾200篇的核心期刊采稿編輯們的通識。 wL8bs-
U 這樣的學術期刊怎么能夠躋身核心期刊名錄呢？怎么能經受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每四年一次的核心評選呢？編輯先生們有的是辦法，有的是對策。對策一，期刊以國家級省級研究單位、一級學會為依托。如掛主管單位型：教育部××研究中心主管、××省社科聯界主管等；又如掛會刊型：××學會會刊、與××學會聯合辦刊等；再如掛核心期刊型：如《××論壇》的社會科學版是核心期刊，于是其社科教育版也公然打出核心期刊的招牌。凡此種種，尋找出身、借托出身、顯擺出身，左右核心、優秀的評審，吸引讀者、學者的投稿。正由于此，××省技術開發服務中心主管《××信息》每期發文200余篇，質量粗劣，卻連年是“山東省優秀期刊”。對策二，約名家稿作壓軸、以專家稿作欄首。作為文學期刊主編，敝人知道，一期期刊要辦好，不在于篇篇都要求精品，只要有兩三篇壓卷之作便可謂成功。深通此道的學術編輯們便向名家、專家們邀約了不僅免版面費而且稿酬豐厚的研究成果，這些文章理所當然的被排版為“卷首”、或者“本刊特稿”、或者“欄目首稿”，充門面、壯氣勢、揚名聲，展示期刊的實力、魅力、凝聚力、權威力足矣。如《××教育》學術論壇欄目首稿為當代碩儒的孫紹振先生多達6個版面的權威文章，孫文以下，皆是每個版面一篇文章的小學者們、中小學老師們文章。這樣的的安排，讓衡量學術期刊是否優秀的評委、考量拿錢發文是否值得的作者都真偽莫辨。與此同時，大肆發表普通稿件、大肆征收巨額版費。有名家們的權威稿件展示期刊的實力、魅力、凝聚力、權威力，那么小學者們、中小學老師們要想與名家專家并列發文，享受榮光，巨額版面費的征收就自然而然順理成章了。于是作為欄首篇目的名家文后，編輯先生們刊發了大量篇幅短小、版費昂貴的文章；在給專家、名家寄去大筆稿費的同時，又向小學者們、中小學老師們征收了巨額的版費。以費買版面，以錢發核心成了此類期刊發文的不宣之密。 jpYw# ]Q 巨額的利潤、不良的榜樣、“版面費合理合法”的論調[3]讓學術期刊競相征收版費，終于引出琳瑯滿目的學術產業、期刊產業。 3D?IG\3 怪現狀二：版面費引出期刊產業 說到期刊產業，我們不得不談“歪期刊”，什么是“歪期刊”？“歪”作何解釋？敝人就此類之歪總結了四點：⑴期刊行色“歪”；⑵出刊周期“歪”；⑶辦刊單位“歪”；⑷編輯脾氣“歪”。 X \b}jo^96 首先，期刊行色“歪”，這個歪 ，乃是指林林總總的假冒期刊、以書代刊、偽核心期刊、增刊。假冒期刊主要指要么無CN號，要么無ISSN號，要么假冒CN、ISSN號的非法期刊；以書代刊主要指一些出版社用論文結集的方式出版期刊；偽核心期刊主要指非核心期刊自稱或冒稱核心期刊，包括以前是核心現在不是核心、某一版是核心其它版不是核心、或者非法期刊自署核心等等；增刊（專輯）主要指為了刊發多余來稿而增發的期刊，但是對于學校言，增刊文章往往不算研究成果，于是別出心裁的增刊編輯們開始掩耳盜鈴的將“本刊與正刊印刷、裝幀完全一樣，僅多了‘理論與實踐研究’字樣”寫上約稿函上。如此這般，魚目混珠黑白顛倒，迷惑了不少年青學人、考評單位，以至中國記者網不得不辟出專門的檢索系統供查詢新聞出版總署在冊各類正規期刊。其次，出刊周期“歪”；這個“歪”，乃是指形形色色的月刊、半月刊、旬刊、周刊等。這些刊物最大特色就是出刊周期短、文章發表快、發文數量多。全然“不顧文章質量”[4]、辦刊宗旨、學術良知。以《考試××》為例，其一月四期，每期發文200篇，見稿就發，完全惟版面費是圖！第三，辦刊單位“歪”；且不論一些公辦科研單位、研究中心大都辦刊，便是一些社會團體也競相出刊，如××省科技咨詢協會的《××時代》，××市群藝館《××家園》等，半月一刊，發文百篇，成果之豐碩令人咂舌。最后，編輯脾氣“歪”；這個歪，有核心期刊編輯的“歪”與普通期刊編輯的“歪”兩分，其兩分與《史記?李斯列傳》所謂官倉老鼠與廁所老鼠見人態度之異同如出一轍。核心期刊編輯先生的“歪”以《電影××》為例，該刊每月兩期，每期雖發文200余篇，但由于名登核心，稿源廣泛，編輯先生視作者為有求于己者，頤指氣使往往有之。而普通期刊編輯的“歪”恰與之相反，以《××科學》為例，其刊也是每月兩期，每期發文100余篇，但是名不見經傳，故其編輯視作者為上帝，除了約稿函、用稿信，還時時有求稿電話、問好短信。兩相較之，頗讓人哭笑皆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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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f “歪”期刊群魔亂舞，其根源就在版面費。正是版面費的利誘，才有了期刊種類的越來越眾、出刊周期越來越短、辦刊單位越來越多、編輯脾氣越來越歪。而這一切，客觀上成就了中國學術的“繁榮”。 J+/}K>2# 怪現狀三：版面費鑄就學術“繁榮” 加了引號的繁榮，不妨就叫“虛榮”（虛假繁榮）！虛在那里？曹坤明先生《由“版面費”變味看我國學術期刊的悲哀》中有這樣的論述：“某半月刊雜志，3000字以下的論文每篇700元，多1000字加200元，該期刊1997年即改為半月刊，一年24期，期刊頁碼超厚，達300多頁，每期300余篇文章，有一期竟然刊發了近400篇文章，大概是到年底積壓稿子太多的原因吧�！边@塊管窺之斑，絕對能見全豹。（這還不算一些《××資料》之類的旬刊、《××考試》之類的周刊）。這樣的泡沫，烘托出浮華的繁榮，蘊藏著深刻的危機。 \yJZvhUk 學術虛榮，實在毋庸敝人贅言�！度嗣袢請蟆焚R林平先生評論文章《學校鼓勵多發表論文，爭發論文造就虛假學術繁榮》早就大聲疾呼：“真鬧不明白，中國的人文社會科學果真發展到如此繁榮昌盛的地步了嗎？那么多所謂的核心期刊，每月一期、每期好幾十篇論文，都是學術？都是科研？”振聾發聵的一問，卻石沉大海，未能激起學術規范的當權者任何反應。倒是一向敢講實話的楊曾憲先生在《泡沫學術：“多贏”背后的“多輸”》一文中勇敢的答道：“每年數萬種學術出版物，數十萬篇學術文章，有原創價值的不超過1－2％�！边@個答復，讓人驚駭，也讓人警醒。其實不獨是人文社會科學期刊,自然科學期刊也難逃窠臼，我國自然科學期刊“有近5000種,占國內期刊總數9000種的55%。（而且）科技論文總數已躍居世界第六位,在世界上擁有學術期刊的數量僅次于美國,排第二位”[5]，有價值的呢？江曉原先生在《我們要虛假的學術繁榮干什么呢？》痛心疾首的指出：“雖然我國的論文發表數量已經進入世界前列，但是在單篇論文被引用次數之類的指標上，我們在世界上排名第126位！這就是說，對于我們發表的大量“泡沫論文”，國際同行根本不屑一顧！”不屑一顧到什么程度？許朝明先生毫不諱言的講：“剛剛獲得諾貝爾化學獎的一位美國科學家，宣稱‘自己多年沒有論文問世了。（但是）與他們相比，我們的一些論文成績真是太好了’�！彼麄兪钦l？敝人無言以對，也無顏以對。 Q-!
i$#- 我們的問題在哪里？危害在哪里？出路在哪里？怎么克服？怎么避免？怎么改進？大家都有目共睹，自然也心知肚明。一切的根源就在我們的評比體制：教學能力評比、科研成績評比、工資津貼評比、職稱升遷評比、碩博學位評比、學術地位評比、學校實力評比、國家撥款評比等等，什么都與發表論文掛鉤。于是乎，在這個浮躁、功利、激進的大環境中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版面費、偽學術、歪期刊，甚至滋生出代寫論文的論文發表公司，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驚世駭俗！ aJK-O"0/ 學人都在講要改進，怎么改？根源不動，體制不改，我們離真正的學術繁榮就還是緣木求魚，南轅北轍，相去甚遠！其實，我們有良知有見識的學術前輩們早就有了切實可行的真知灼見，如黃頌杰先生《學術的繁榮發展，需要健康合理的環境》的提議，陳吉德先生《是體制滋生了版面費》的思考，趙景陽先生《中國學術期刊發展之道》的希望等等，只是沒見到管理部門就此大刀闊斧的整改。挽救中國學術、繁榮中國學術，整改是大勢所趨。而我們，正在拭目以待。 _SMT.lG
[注釋]： p<of<YU) [1]分別參看楊榮星.“版面費”難題的成因與破解[J].中國出版.2006(5)；王翊.學術期刊:請讓“版面費”走開[J].出版發行研究.2005(1)；葉雷.別讓版面費冷了熱情[N].光明日報.2004-02-26；浩風. 質疑發論文需付版面費[N].社會科學報.2005-06-16；游蘇寧.科技學術期刊收取論文版面費合理合法[J].編輯學報.2007（1）；師研聲.“有償發表學術論文”芻議[J].編輯學刊.2005（3）. l]a^"4L4`o [2]參看劉長秋.有感于版面費[J].云夢學刊.2005(1)；蔣永華.也談學術期刊收取版面費現象[J].云夢學刊.2006(1). }
D/+< [3]劉英雄.市場規律決定學術期刊收取版面費的必然性與合理性[J].科技與出版.2006（3）. ]6a/0rg:t [4]曹坤明.由“版面費”變味看我國學術期刊的悲哀[J].云夢學刊.2006(5). tIi!* u
[5]陳祖峰,馬應森.如何評價高校學報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A].學報編輯論叢(第七集)[C].上海科技大學出版社,1998. O tXw/ [參考文獻]： G
]L0eV [1]余悅.人文社會科學期刊面對的十大問題[J].江西社會科學.2004(12). +?URVp [2]黃頌杰.學術的繁榮發展，需要健康合理的環境[N].文匯報.2006-4-17. v?Z'[l [3]楊曾憲.泡沫學術：“多贏”背后的“多輸”[N].南方周末. 2005-11-10. g)=V#Bglv [4]李霽.學術刊物“版面費”折射的深層問題[N].長江日報.2005-05-26. lEO?kn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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